功夫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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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网友【李翼】的评论《功夫》到底是周星驰以及港片元素的集大成，还是将善恶人设，以及枭雄功夫武侠神怪等类型拼贴的任性之作？https://www.douban.com/people/1180239/reviews 之前一年七月的评述链接以及相关“电影人”评述豆列（应该需要登录豆瓣）https://www.douban.com/people/1180239/doulists/all2004年的《功夫》，通常被视为周星驰电影的集大成之作，在奖项斩获上也延续了《少林足球》的惯性，甚至提名了金球奖的最佳外语片，同时在周先生的颜值与身材方面，应该也是巅峰状态，因为之后，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镜头前“衰老”，引用王晶导演的话说，就是呈“老伯”化。但《功夫》是否真的在视听，人设，叙事上都达到了港片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呢？我感觉可能恰恰相反，反而是更加彰显了港片从B级风格，向A级规模“进化”过程中的缺陷，撕裂与自我矛盾。在《功夫》中周生扮演一个上海滩上的小混混阿星，会开锁，但没具体表现他盗窃，可能属于“学不以致用”的类型。同时招摇撞骗，冒充是斧头帮成员，但经常未果，混得很惨，惨到跟要饭的只有一步之遥，可惜的是民国时候上海好象不流行成立丐帮。于是这位阿星老师大多数时候是“无党派（组织）人士”，这就跟通常的上海枭雄影视剧不同，主角最不济也得从帮派的最底层打拼起，然后和大佬的女儿谈恋爱，之后不管有没有变为乘龙快婿，但从人脉资源上，那都是一条最快的上升通道。而《功夫》里是没有大佬女儿的，只有街边一个卖冷饮的哑女，特别之处只在于，她曾经见识过阿星童年极少数的“高光时刻”。也就是说，阿星这个角色，会偷，但不偷，想骗，但不成，能抢，但只抢哑女冰淇淋，整体来说，跟之后一部《长江七号》中的父训“不偷不抢”，四舍五入一下，最后结果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当然此处应该有反驳，那就是此片可以说是周星驰深入与内地电影界合作的开始，而不仅仅是取景，于是存在一个故事“净化”的问题，以上所述阿星的“无门无派”，几乎“不偷不抢”，应该都与此有关。但问题是，难道按港片的老套路，讲一个帮派中人的“奋斗”史，后半段又“幡然悔悟”，跟革命党合作，与以日本人为代表的外敌抗争，成为一个可以挽救与合作的社团大佬，甚至是悲情英雄，《功夫》的整体完成度就会更高吗？我肯定不这么认为。原因很简单，还是个类型糅合的问题，这片从背景与题材来看，应该是部社团，枭雄电影，但从主类型来看，又是部功夫与武侠，甚至是神怪片的混合产物（关于这一点，后面会有详述），而社团，枭雄电影，与功夫武侠神怪作品之间，能够水乳交融，发生化学反应吗？忽略近似神怪元素的话，可能有人会提《马永贞》。但不管是哪个版本，马永贞给人的印象更多是个拳手，或者是小弟，而不是一个拳不离手的大佬级人物。或者换句话说，现在这版《功夫》给人的感觉，就好比是《上海滩》里的许文强突然练就了一手空手接子弹的功夫，于是在黑白两道通吃，帮革命党铲除日本特务，最后死在了坦克的炮弹之下，可惜他其实马上就能练成空手接炮弹的第二重功夫，功亏一篑。又或者好比《跛豪》在后半段练成了醉拳，有着比一般人更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平时想站稳都不能够，身姿呈现一种似醉非醉的迷惑状态，而凭借这招“跛豪醉拳”，在港岛所向披靡，除了日后ICAC的“廉政神腿”是“跛豪醉拳”的克星。以上的类比并不纯粹是开玩笑，倘若不远未来，真的呈现出来，观感应该会很邪门，也就是B级味道十足，但跟主流A级大制作之间会有鸿沟。话说回来，其实以人设和故事而论，真正应该跟《功夫》相对比的，是1954年的《码头风云 On the Waterfront》，马龙·白兰度 Marlon Brando扮演一个昔日的拳击手，因为哥哥的关系，跟掌管码头的黑社会之间有牵连，还间接害死了要向当局揭露黑帮罪行的朋友。片中也有一个女孩，但不是大佬的女儿，而是被害朋友的妹妹，马龙的角色与她在童年时也认识。他本来觉得自己不需要站出来，对朋友的死也不负主要责任，有什么事都由他哥给罩着，神父的三言两语，也“拯救”不了他的灵魂……但当他哥为了维护他，而被清理门户后，他忍无可忍，但不是用黑帮或拳手的复仇方式，而是愿意跟当局合作，成了“污点证人”，而在片尾他真正的作用，是唤起了周围码头工人的反抗意识。而在《功夫》中，阿星与斧头帮最大的联系，其实是冒充帮派成员，接下来他几乎一直是个旁观者，或者说是无聊的看客，在这里特别得指出的是，当阿星引来了林雪所扮演的角色，直至整个斧头帮出动“围剿”猪笼城寨时，阿星消失了，好象这整件事，跟他毫无关系，必须明哲保身！但你可以想象吗？一个男主人公，在电影开场后最大的核心冲突发生时，身为肇事者的他竟然什么都没有“交待”，然后就不知所终了？这还是一个到电影结尾时会破茧成蝶的主角吗？想来即使睿智，通透如周生，也难以处理自己的这场戏，难以想象在这种情境下，他还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与身段？甚至后期时，在笑场片段中，都没能找到可以剪到正片中的镜头……而接下来他做的最“有效”的行为，就是去精神病院把火云邪神找出来……直到最后，突然反抗起斧头帮帮主，再置之死地而“飞升”。这样子一来，他跟白兰度所演的角色，虽然境遇相差不大，但整个“觉醒”的过程完全不同，而这种区别难道只需要用顿悟与渐悟来解释吗？另外片中的猪笼城寨，不免让人联想起1973年楚原导演的《七十二家房客》，后者中的包租公婆是绝对的大反派，再加上在《功夫》一开头露了下面的警察，还包括消防队……也就是说，后者里的城寨不是一块“飞地”，而是跟社会各阶层都有联系，毕竟那个时候的三教九流才是社会的最主体，而在《功夫》里却是被主观的架空了，特别是那句“连黑帮也没兴趣的贫困社区，却可享有暂时的安宁”，这个字幕不是出在片尾，而是片头，则有点太过“掩耳盗铃”，难道像九龙城寨这种号称三不管地带，不才是黑帮最大的温床吗？除非在《功夫》里把猪笼城寨设置成一种“自主自治”的准乌托邦，或者暗黑版的桃花源，那里不但有从事各行各业的街坊，还有城寨自发组织的警察，消防队，甚至是民兵组织……做事的方式与原则，又跟那个“冒险家的乐园”里的类似职能部门完全不同。于是影片开始时，甚至最大的冲突在于，黑帮要进来破坏猪笼城寨的“自治”，用自己的手下接管城寨里的警察，消防队等……同时，架空的也不只是城寨与黑帮之间的“起始”关系，还包括那个哑女，她难道不也应该住在城寨这种地方吗？还有就是包租公婆隐居在城寨里，还“扮老虎吃猪”，在开始时的关键时刻也不出手，导致三大高手或死或伤，在此处，主创也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必须给夫妇俩一个理由，于是就有了包租婆的那句台词：“当年为了比武亲眼看到儿子被人打死”，但用这么一句台词，来给原本在《七十二家房客》中的大反派“洗白”，就算这是一部喜剧片，也不免显得牵强与潦草。另外除了主观的架空之外，《功夫》与《码头风云》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不管怎么样，还是相信当局的，主要矛盾做出主角是否敢出头指控，而在《功夫》中一开始就把警察给“剔除”掉，不管是从正派还是反派中间，于是角色们对任何现实中存在的，都失去了信心，除了功夫本身，也不管其中臆想的成分到底有多大……当然这么一系列的“骚操作”，更多是为了引出最后更大的反派，以及阿星的“飞升”，在这里，就暴露出一个港片更大的问题，也是我之前评述徐克电影时经常提到的一点，那就是功夫片与武侠片之间的辩证与交融，不仅仅是各自动作设计的问题。《功夫》中的高手又见高手，一开始的街坊三大隐居高手，还是传统功夫片的模式，虽然打斗间威亚的痕迹也比较重，还包括用棍打碎枪的桥段，而接下来的天残地残，就一下子“进化”，或者说是“串台”到了武侠片的范畴，直到最后的火云邪神，还有阿星的如来神掌，那几乎就是神怪片的“地盘”了。那这种步步升级的做法，到底是集大成者，还是在囫囵吞枣，各自为政，甚至是彼此撕裂呢？我个人认为是后者。因为就算只从结构上来说，开头根本没有铺垫出那个老上海世界里，是一个功夫，武侠，神怪并存的假想时代，而且，按这样的层次排名来说，斧头帮帮主根本就不可能在上海滩上嚣张，连天残地残就足以秒杀他，因为不属于一个级别的武力值，更别说后面的火云邪神。而火老师的设计，就是动作上接近神怪，而在气质上是暗黑版的独孤求败，但放在一个上海帮派氛围里，是完全说不通的，于是他只能一直住在精神病院，或者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里，最后嫌聒噪而把斧头帮帮主干掉，也是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结局，因为帮主身处功夫片的食物链顶端，而火老师常年占领神怪片的顶端，相差至少两个档次，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于是乎，猪笼城寨里的居民们不像《码头风云》里的工人，是到最后才在男主角的鼓舞下，决定一起反抗，而是在影片开始没多久就自发抗争起来了，而男主角虽然是事件的肇因，却在关键时刻溜了，甚至连一个遁走的镜头都没给。而到影片最后，男主角不但是在精神，还有道德上“顿悟”了，也包括肉身方面。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片中出现的秘笈书名，不管定价是否合理，最应该出现的不应该是具体的招式，更应该是打通任督二脉的方法，这才是跟片尾最直接相关的，而不只是表面上的招式。这样子的话，也不需要给金庸先生付版权费了，毕竟六万块钱，也是钱啊。再回到功夫，武侠，神怪的“升级”上，如果像现在的电影里这样，男主角开始时什么都不是，只是一部黑帮枭雄电影里常见的小混混，最后突然间突破三大类型，飞升到了神怪片的最顶端，打败能接住子弹的蛤蟆功高手，这与其说是唯快不破，还不如说是以暴制暴。因为当一个底层的主角，遇到一个最高层的反派，如果底层的主角最后是用比最高层的反派更高更快更强的招数，打败对方，也就意味着是以彼之“技”还施彼身，虽然从单个的所谓武学理念来说，是讲得通的，但从一个电影的整体结构来讲，是不合理的。因为来自底层的主角到片尾时最应该做的，还是得依靠巧妙的戏剧设置，掺入底层的理念，甚至是招数，以一种“不忘本”的姿态，而不是以“神怪”的方式来打败最高层的反派，这才是真正的胜利，与角色人格的完善，而不是当电影故事快结束时的临时抱佛脚，以及主角在善恶之间的任性选择。当然具体的戏剧方法，因为版权的问题，暂时不方便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