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悼 사도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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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网友【Huxley】的评论似乎过于沉重了。 —————— 在凌晨一点终于看完了传说中的《思悼》，四年前差不多也是这时候看了《王的男人》……我永远都会沉迷了解东亚文化里某种怪诞的共性，例如君臣父子。 个人认为“俯身长跪”这个特写每次的出现都很耐人寻味，明明是父子，但他们却又必须行君臣之礼。明明是先有人再有礼法，到最后却变成礼法当先。我们可以看到每一个时刻，思悼的如履薄冰，当父亲提出禅让时，他俯身长跪祈求；当祖母与父亲产生分歧，他于雪中长跪不起直到昏厥；犯了错，他便要在桥上俯身叩首，终于他忍无可忍在雨里嘶吼 。于是，他放浪形骸，放弃了所有的礼法禁锢，终日昏昏醉梦间。他躺棺材，性情大变，不愿活成父亲与他人期许的模样。到最后，他“谋反”未遂，磕头请罪，依然是以长跪的姿态，磕到头破血流，磕到彼此再无父子情面，只有无限的恨。一次次跪下，思悼的腰永远向至高无上的王，也偏偏是他的父亲所弯下，他的膝盖永远紧贴地面，向其俯首称臣。可思悼是箭矢，该是那个朝天空“理直气壮”高高飞起飞去的一只箭。在思悼一次次跪下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心理变化。敬重——请罪——惩罚——对抗——再到最后永远的以死臣服在英祖，也是他的父亲轿下。在讥讽的凯旋曲中，英祖安稳坐在华美的轿子里，他幻视了思悼的跪在桥上，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如之前一般，跪在这座桥上痛苦地直起腰叫喊，向这一切发出质问。这一次，思悼永远跪在了他的面前。轿子和人群跨过了思悼的灵魂。思悼以死成全了父亲，成全了儿子和母亲与妻子，成全了所有人。他是礼法的牺牲品，长跪，再不起……这里有个耐人寻味的细节，思悼被囚于米棺中长达七日，因蜷缩之久，尸体姿态已然僵硬。下葬时，他的腿部不得不被强行掰断才开摆直入棺。很多年以后，作为思悼儿子的正祖终于熬出头，带着已过花甲的母亲前来祭奠其父亲时。思悼的妻子哀伤道：你的腿终于可以伸直了，你有个堂堂正正的儿子。这一次，正祖，思悼的亲生儿子长跪在父亲的陵寝前。他哭泣，在经历了残酷的宫廷斗争后，他得以为父亲一雪前耻。他的跪，是为了真正的父子之情，而不是君臣礼法。可怜的是这样的正祖到底最后也是以另一种形式彻底囚于宫廷中。他为母亲举扇献舞，想起父亲，学他弯弓射箭。但他没有箭矢，他是被驯服的王。——————————————————OS一个点，我个人觉得观感蛮震撼，也是本电影里极为戏剧张力的一个人物塑造，即思悼和正祖的人生。他们的童年和人生轨迹都成为了强烈的对比。思悼聪明机敏，相比于已经长期压抑的父亲，正祖似乎要更为懂得怎么在这管教森严的宫廷生存。但仔细反思真的是正祖天赋异禀吗？天生便比父亲更为聪明吗？不然。而是他从小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经历，他在其中学会察言观色，学会如何讨得欢心。思悼问他真的喜欢看书吗？正祖说他不喜欢，不得已而为之。这里可以补充个背景，事实上英祖有这个个性跟他的童年也有很大的关系。恰逢我在读《权力与人：思悼世子之死与朝鲜王室》里就谈了壬午祸变的始终并详细讲述了那段历史之下的人物心理与经历。在当中就提到英祖因为母亲身份极其低微，他作为一个王子却饱受侮辱，从小就被欺侮。甚至肃宗离世，他想去见父亲都被官员刻意刁难，挡道而不给他过，全然不将他王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朝鲜英祖实录》卷三十六，英祖九年十一月初七日。“上曰：予自藩邸入承而生长宫中，未尝读礼，只遵祖宗朝礼法而已。曾于庚子大丧后无前导而赴阙，路遇大臣，在前终不让路，故予不欲随后而行，避从他路。予以王子，犹为如此矣。顾今国无储嗣，宗室孤弱，无怙势之气，而又欲裁抑，予不扶植，谁复顾藉耶？宣庙尝曰：此花开后更无花。每念此教，心怀自然不平矣。予非不知海兴之失也。”）诚如他所说，如果他不是王，思悼也不是王之子。确实如此。英祖由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如影随形的对于死亡的恐惧始终萦绕着他。也就正是如此，他的性格里必然总是带着猜疑与狂躁以及严重的对于死亡的恐惧。他的上位甚至都有许多人的猜疑，认为他弑兄篡位。因此他猜度思悼，冷言冷语：你的存在本身便是谋逆。思悼出生时，英祖已经四十岁，他无法理解父亲的忧虑以及恐惧。正祖却因为目睹了父亲的经历，他能理解思悼的哀痛。父亲让正祖为本不应该的行四拜礼的祖母叩拜，她只是想为自己的母亲办寿，他不在意什么礼法拘束，因为那是他的母亲，一辈子没有好好体会到何为人伦之乐的母亲。——哪怕思悼到最后都被母亲抛弃了，为了保全正祖，她们都不约而同舍弃了这个不尊礼法的怪物。可惜了，三代人的故事竟是如此唏嘘。永远向父亲祈求一丝温暖，永远向父亲长跪不起的思悼，到底也是等来了儿子真正的长跪与追思。 PS：英祖与米棺对视的画面，不知为何当时就想起了列宾的名画《伊凡雷帝杀子》🚬尽管背景不太相同，但是那种冲击感还是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