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第35集

来自网友【恋恋红魔】的评论如果说鲁迅先生用“吃人”二字概括了三千年封建王朝史，那么仁宗朝在我心目中就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正午阳光的《清平乐》豆瓣的评分只有6.4。评分如此之低，我认为主要还是大众对其缓慢的节奏，冲突力度不够的剧情难以容忍。我理解在如今这个忙碌内卷的时代，人们看剧的耐心越来越丧失，短剧风靡正是这种风气的体现，然而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我来说，“慢”是一种更迷人的气质，此剧娓娓道来为我完美复现了千年以前那个清平盛世，从服化道到台词演技，观看体验非常美好，剧情结构上的确存在一些瑕疵，但无关紧要了。另外，还有一部分《孤城闭》的原著党，觉得剧版改编完全偏离了原著的精神，甚至连主角都换了。把一个反封建礼教的小言情故事非要改成一个充满爹味歌颂皇权的大格局正剧。首先我想说，这部剧的确歌颂了仁宗和他主导的士大夫共治时代，但绝对没有歌颂皇权，恰恰相反，限制皇权正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这个所谓“大格局”的正剧，与《康熙王朝》《汉武大帝》等比起来，爹味含量已算低到尘埃了。我看到仁宗在私欲不断被干涉，甚至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恣意爱恨时内心的痛苦和矛盾，同时也看到了他真正的梦想，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为什么必须作出这些让步和牺牲。我在前面的文章曾说，封建帝王的决策根本上都是基于保证自身皇权的延续目标来作出的，无外乎有的国运好造就了盛世，有的国运差导致了覆灭。套用到《清平乐》中的仁宗朝，前半句我认为依然是成立的，真实的仁宗皇帝当然也是以皇权延续作为第一目标的，剧中王凯饰演的赵祯则是一个更加复杂的人物，他把延续祖宗基业与呵护江山百姓统一了起来；但后半句我的确有一些武断了，在秦制封建时代，大势上看国运，但具体到某一朝或几朝，决策者的个人性格和管理水平还是非常重要的。古今中外，或因缔造盛世，或因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而被后人称颂的君王很多，唐宗宋祖秦皇汉武这些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能力超群杀伐果断的强人，符合大众对一名优秀领导者的认知。而像宋仁宗这样性格温和甚至有一些软弱的皇帝，既不是宏大基业的开创者，也没有开拓疆土的大功大绩，因此几乎不在任何一个伟大帝王的榜单里面，甚至都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有一种评价我认为是对这位千古仁君最大的认可，那就是近现代包括陈寅恪汤因比在内的无数知识分子都曾经表达过，仁宗朝是他们最想要穿越回去生活的年代。人们口中热爱甚至歌颂的东西很多，但只有当用脚投票时才是最真实的想法。宋仁宗跟历史上大多数帝王有一个不同的地方，他对于个人欲望有着难以想象的克制，同时对于文臣谏官的冒犯有着难以想象的容忍。同样少年登基却有着10年隐忍史，又同样在正式掌权后权力边界被大臣控制，宋仁宗赵祯和后来明朝万历皇帝朱翊钧走出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相比报复老师、消极怠政的万历，仁宗不仅可以从谏如流，同时也乐于与文臣们斗智斗勇，开明而不懈怠，妥协而不盲从，最终的结果则是缔造了让今人都向往的安宁盛世。可见，即便是当一个不那么杀伐果断的皇帝，也是需要有技术含量的。万历因为在立储上实现不了自己的私心，于是与大臣们消极对抗，怠政20多年，终于把张居正苦心经营起来的国力败光。群星闪耀的文官集团也是仁宗朝留给后世的精神遗产，那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在《清平乐》剧中变成了有血有肉，有情感有个性的真实人物，老辣的吕夷简，通透的晏殊，直率的韩琦，温润的富弼，悲悯的范仲淹，执拗的司马光，自傲的欧阳修，刚正的包拯，持重的文彦博……仁宗的朝堂，是良币驱逐劣币的典范。人们总说君子斗不过小人，因为小人工于算计，君子耻于手段。然而这帮人可算得上史上最大的君子群体，却是要正气有正气，要城府有城府，不仅奸邪小人几无立足之地，甚至普通官员内心的奸邪之念都缺乏生长的土壤。那么，究竟是宽仁的皇帝孕育了名臣，还是忠直的文官塑造了仁君？依我看皆是也皆不是，这是一个砥砺前行相互成就的故事。朝堂戏当然是本剧最大的亮点，对于很多历史的争议，名臣之间政见的不同，编剧其实是有自己的态度的。对于庆历新政的无疾而终，剧中也全景式展现出来，每个观众可以从中读出自己的理解：初心好的改革是否应该不顾一切地坚持下去？妥协的边界在哪里？如果没有晏殊的克制，范仲淹是否提前就成为了王安石？为什么庆历新政的急先锋韩琦富弼，到王安石变法时却成为阻碍改革的保守派，是他们老了失去冲劲了，还是身份变了从破壁人变成了既得利益群体，抑或是他们对于改革可能遇到的阻碍有着充分的经验和预判？而对于夏竦这个唯一的反面角色，其实也大有可细琢磨之处，欲望之罪在欲望本身还是在实现欲望的手段？忠与奸对与错真的那么容易区分？另外，对于台谏的存在的必要性和危害性剧中都有大量的篇幅呈现，那么如果用今天的视野去看，权力的监督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很多千年前遇到的问题到今天依然值得讨论。全剧最让我感动的一个镜头，既不是后宫的感情戏，也不是外朝的政治戏，而是当时的辽太子（未来的辽道宗）的耶律洪基秘密来访，仁宗发现后盛情款待，带着这位小迷弟来到城楼观赏开封城的繁华盛景，对他说道：“其实你我一生已没有机会挥毫作画，然而，自有千里江山如画需得悉心呵护。”这一段情节在史料中亦有记载：辽主为太子时，杂入国使人中，雄州密以闻。仁宗召入禁中，俾见皇后，待以厚礼。临归，抚之曰：“与汝一家也，异日惟盟好是念，唯生灵是爱。”故辽主感之。《邵氏闻见前录》。我认为此处是的改编极其精彩，既还原了这个历史小故事，又添加了合理的想象，提升了故事的趣味性和艺术高度，又把全局的主旨浓缩进了这句台词中——他一生所为都只是为了呵护这千里江山。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全剧中穿插了无数有史料记载的历史小故事，虽然不是全部都能完美融入剧情，但从整体上提升了故事的真实性和严肃性，令观众更有代入感。宋史以“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为赵祯盖棺定论，是历史第一个以“仁”字作为庙号的皇帝。仁宗崩后，大宋“京师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讣告传到辽国“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 辽道宗耶律洪基大惊失色，他抓住宋朝使者的手失声痛哭：“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能让敌我两国人民如此爱戴，宋仁宗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引用一段网友的酸词来作为结语罢：“他在孤城里，人人都看到他，但他看不到自己了。他要成为百姓白日里的太阳，黑夜里的星辰，抬起眼就能看见的光。成为光，那就只能永恒。清平，祥和，人人得见长烟落日或是杨柳依依，人人可以冲冠一怒或是笑语盈盈，他就不可以，他的情绪被关进盒子，同孩童时玩耍的风筝一起，再也不可乘风而起。”
来自网友【芸芸】的评论《清平乐》想讲的是什么？一代仁君的清平盛世？北宋的文官政治？帝王的成长与自我认知？女性的个体史？还是封建时代被宫墙阻隔的爱恨情仇？上述情况的内容好像都出现在了《清平乐》中，但是杂糅到一起后却呈现出了一种既无趣又怪异的感觉。展现帝王一生的的电视剧有很多，《汉武大帝》、《武则天》、《雍正王朝》等都是正面的案例，它们的共同特点是主角不完美但富有人性的逻辑且能让观众共情，配角粉墨登场但都各有特色。观众最恨什么样的主角？平淡、无趣且丧失行为逻辑，这样的人不具备任何魅力，且无法让人共情。很遗憾，《清平乐》中的男主角就被塑造成了一个毫无魅力的形象，他性格扁平且无个人特色，连当一个摄像头主角都不够格，因为配角也被塑造的毫无魅力。《清平乐》一直在强调赵祯的“仁”，但却忘了他也是个人，有极端的悲喜，有个人情绪，有隐秘的欲望，也有难言的自私。为什么观众对于赵祯的评价如此负面，对于一个封建帝王而言，安排女儿的婚姻真的是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嘛？在剧里是，但在历史上这只是赵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相比于《汉武大帝》中车裂恩师的刘启和逼死儿子的刘彻，《武则天》中杀死李贤的武则天，《雍正王朝》中幽禁数位兄弟的胤禛，赵祯似乎仁慈的过分，但他却是影视化评价最差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根源在于剧作视角的割裂，一部以赵祯为大男主的剧竟然没有以赵祯的视角叙事，而是一会以皇后的视角叙事，一会又以公主和太监的视角叙事，视角的杂糅使得每个人物都变得割裂而扁平，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曹皇后的形象从开篇到结尾会有如此大的落差。也正是因为视角的杂糅，帝王一生中的一件插曲被无限的放大，甚至成了本剧后三分之一的主旨，而且这一主旨和前期对于男主形象的塑造又是那么割裂。你要描写赵祯的一生就不能只无限的放大他人生中的某一插曲，如果你只想侧重于这一插曲，那你拍的就不是赵祯的一生。就像《汉武大帝》如果只侧重于巫蛊之祸，那它可以叫《巫蛊之祸》或《刘据传》，但绝不能叫《汉武大帝》。《清平乐》的视角混乱到可以被切割成三部剧，一部是曹皇后领衔的后宫女性群像剧，一部是由赵祯韩琦领衔反映北宋文官政治的历史剧，一部是由公主太监领衔的言情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清平乐》的割裂感。《清平乐》作为大男主剧是完全不合格的，但它作为群像剧也是不合格的，出场了上百个人物，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物具备人格魅力。每一个人物都是那么地矫情，那么地不自洽，连如果骄傲而有个性的韩琦都能被塑造成一潭死水。公主仿佛被当代的小布尔乔亚附身一般矫情，太监饱读诗书却没有形成自我意识，作壁上观的皇后却被塑造成了对公主视如己出的形象。这些自相矛盾的人物是当代剧作家重人设而轻人性的体现。赵祯、公主、太监和皇后这几个人物连最基本的行为逻辑都没有。历史上的福康公主虽然作但是并不矫情，她仅限于宋仁宗健在的时候作，到了英宗朝她连精神病都不犯了，并且主动和驸马一家搞好关系，而赵祯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唯一的女儿。